蘇雪痕不知道對雲瑤使用了什麽藥粉，雲瑤只覺得渾身發軟無力, 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。蘇雪痕貼在雲瑤的脖間, 她的呼吸帶著溫熱的溫度, 悉數落在雲瑤敏感細膩的肌膚上, 雲瑤不適應地往旁邊偏了偏頭，意圖躲開蘇雪痕。

“你放開我。”雲瑤側頭說。她努力掙紮, 不過才動了一下, 雙手便被蘇雪痕抱著收緊力道。蘇雪痕將她整個人都攬進了懷中，她的嘴角往上揚，嘴角噙著笑, 語調聽不出情緒：“雲姑娘可是看上在下了？”

“雲姑娘特意算計在下，讓在下暫時失去內力, 可是想與在下共度春宵？”蘇雪痕聲音輕軟, 她的語速很慢，說得不疾不徐的, 尾音微微往上揚, 含了幾抹旖旎的氣息。

“嗯？”她又輕輕地反問一聲，從鼻尖裏發出一個蘇蘇的顫音。雲瑤頭皮有一股酥麻感流過，她動了動手指，輕輕抿著唇：“自然不是。”

“這是爹地送給我防身, 以防蘇雪痕靠近輕薄我的東西。”雲瑤聲音平靜，她看起來風輕雲淡氣定神閑的，臉上的表情真摯又正經。

“我沒想到會誤傷了神醫，現在便在這裏向神醫道歉。”雲瑤輕聲說。蘇雪痕聞言直起上身, 目不轉睛盯著雲瑤看，她的手依舊抱著雲瑤的胳膊，從兩側穿過摟著雲瑤的腰，姿勢親密。

鼻尖有對方發絲間幽幽的香氣，還有對方身上淺淡的味道，撩人心弦。蘇雪痕認真地看了雲瑤許久，最後輕輕一笑松開了人，她理了理雲瑤有點亂的衣襟，笑著說：“原來如此，那倒是在下想多了。”

雲瑤得到了自由，她擡起臉龐面朝蘇雪痕，舌尖繞著話，不過最後她什麽都沒說。蘇雪痕壓下變得稍微急促的呼吸，慵懶地靠在石桌上，一只手掌心撐著桌面，另只手捏著自己腰間的玉佩把玩：“雲姑娘的擔憂可以理解。”

“畢竟雲姑娘長得如此傾國，若非雲姑娘曾經與我有牽絆，我恐怕也會按捺不住愛慕之情，對雲姑娘芳心暗許。”蘇雪痕輕聲笑道，她將玉佩放在手裏掂著，一邊說話一邊打量雲瑤的模樣。

“不過雲姑娘大可放心，在下萬萬不是蘇雪痕那樣趁人之危的人。”

雲瑤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，輕輕應了聲好，沒有拆穿蘇雪痕的假正經。蘇雪痕放下玉佩，撩了撩頭發，突然湊進雲瑤，彎腰停在雲瑤的面前，她語調含笑：“有在下在，雲姑娘盡管放心，只要那蘇雪痕敢來，在下必定將她揍罵一頓為雲姑娘出氣。”

雲瑤笑開，面上笑意清淺，如春日嬌艷白花猝然綻放，絢爛到奪目。蘇雪痕松怔地眨了眨眼睛，大腦空白，除了面前的這個人，眼中再無她物，耳邊再無她聲，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面前的這一個人，讓她甘願付出一切。

“那我日後便將自己托付於神醫了。”雲瑤說得暧昧不清，蘇雪痕早已被她迷了心神，卻根本沒註意到她話中的漏洞。蘇雪痕難得木訥地嗯了一聲，除此以外再無其他聲音。

雲瑤挪動輪椅往房間去：“神醫，時辰到了，我該去上藥了。”

她沒等蘇雪痕回答，便按照記憶中的路走了，蘇雪痕還呆在原地。等人消失在視線之外了，蘇雪痕才擡手，慢慢地覆上自己跳動很快的心臟，垂著頭一動不動，像座雕像，她身形修長纖細，一身淡青色衣裙冰清玉潔，氣質飄渺，如清冷神祗不食人間煙火。

良久，蘇雪痕說了句含糊不清的話，她放下捂著心臟的手掌，眼中滑過一抹暗光，口中輕聲念著：“總覺得，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。”

剛剛的畫面過分熟悉，熟悉到仿佛她曾經在無數個瞬間都對一個人動心。

蘇雪痕擡起頭，微微瞇起漂亮的眼眸，她仰頭望著天，是什麽時候呢？是什麽時候她曾經也那樣對一個人愛得深切，卻求之不得。心臟有一瞬間的被人緊緊揪住的感覺，那份感情仿佛太過沈重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，恨不得屠盡天下人發洩心中的憤懣。

蘇雪痕下意識想去撫摸自己的護身符，等她將手伸進袖子裏後，才想起她已經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了雲瑤。

蘇雪痕輕輕一笑，也行，反正她遲早都是自己的。她幫自己管著，自己多了一份惦記，才更安分不是？免得江湖中那些虛偽的人又說她的壞話，聲討她四處作惡。

侍女已經備好了藥，雲瑤親自解下纏著雙目的白紗，她沒有睜開眼睛，卻有熟悉的光亮照過來。雲瑤側了側身看向旁邊，輕聲問侍女：“今日可是陽光明媚？”

“是的姑娘。今日陽光燦爛，院中的花兒嬌艷，水池波光粼粼，荷葉尖尖，連姑娘您餵養的那些魚兒都在發光呢。”侍女笑著說。雲瑤跟著勾起唇，她坐好身體：“為我上藥吧。”

“是，姑娘。”侍女將調好的藥粉塗抹在雲瑤的雙目之上，她抹完後立在一旁等候說：“姑娘的眼睛生得這麽美，若是恢覆了，到時候江湖中又會有許多俠義人士來提親了。”

“不過那些人都是些見色起意的，姑娘千萬被犯傻，被偽君子欺騙。像姑娘這樣的好人，理應嫁得一個良人，與之白首偕老共度一生。”侍女略微嫌棄地說：“姑娘這次生了病，可算是叫人看清了一些人的為人。”

侍女說得義憤填膺，比雲瑤還要激動和不平。雲瑤笑著聽她說，藥敷得差不多了，侍女還在指責某位門派的少主品行不端，雲瑤擡手打斷她：“可以了。”

侍女這才收話，為她清洗擦凈眼上的藥。

“不過奴婢覺得，世間沒有任何一人能配上姑娘。”侍女突然說。她家姑娘俠義肝腸心地善良，容貌如此優越，又是飛雲城唯一的繼承人，家世如此顯赫的條件下，世間根本沒有一人能與姑娘相襯。

姑娘從小行俠仗義救死扶傷，菩薩心腸全天下皆知，又豈是區區凡夫俗子可以惦記的？

雲瑤打趣她：“那你可就得陪著我一起變成老姑娘了。”

侍女紅了臉，急急的喚了一聲：“姑娘！”

雲瑤失笑：“姑娘逗你呢，等你到了年紀，我一定為你尋戶好人家。”

話還沒說完，小桃又提著裙擺飛快跑了過來：“姑娘，飛雪教內亂了！”小桃走得急，步子邁得快，沒走多久就到了雲瑤面前，她不知是激動還是走路累的，說話時喘著氣：“飛雪教的左右護法突然失蹤，後來被一位長老發現時，兩人已經死在了飛雪教的牢中，聽說兩人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，連那位長老看了都覺得頭暈目眩雙腳打顫。”

“現在飛雪教的教徒都生怕蘇雪痕折磨自己，蠢蠢欲動的想要逃離飛雪教，準備跟武林眾人一起聯合將蘇雪痕殺死呢。”小桃一口氣說完後，長長的喘了口氣。小桃激動得不得了，只要蘇雪痕死了，她就不會再來騷擾姑娘，汙蔑損壞姑娘的清白和名聲。

小桃蹲在雲瑤的腳邊，興奮問：“姑娘，我們要跟飛雪教的教徒以及武林各門派聯合圍殺蘇雪痕嗎？”

雲瑤面色微沈，飛雪教內亂？上一次怎麽沒聽說過這種事情？雲瑤垂著頭去看小桃：“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。”

“可是，姑娘……”小桃還想說話，卻被雲瑤制止。明明沒有與雲瑤的眸子對視，可小桃就是覺得後背微涼，姑娘好像不高興了。小桃怕雲瑤情緒激動，連忙說：“姑娘不喜歡的話，那奴婢不攙和進去就是了。”

“你去跟爹也說一聲，就說是我的意思。”雲瑤送指揪住衣襟，心中飛快思索著。前世沒有發生的事情，如今來得這般突然，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意外。小桃本欲走，雲瑤又叫住她：“你再去給我打聽所有跟蘇雪痕有關的動靜，無論可不可信，都叫人把打聽到的消息跟我說。”

“是，姑娘。”小桃應下。

小桃走後，雲瑤挪到窗前，飛雪教發生內亂，蘇雪痕這段日子應當也沒有精力來為自己治病了吧。只是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走了，明明才回來不久。雲瑤輕輕地嘆了口氣，垂下的臉龐滑過幾抹覆雜。

神醫別亦雪再次不辭而別，一別就是整整一個月。雲城主又氣又惱，不過幸好雲瑤該用的藥材一次都沒斷過，別亦雪仿佛長了無數雙眼睛似的，雲瑤別苑發生的細枝末節的小事她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，因此即使人不在飛雲城，倒也把雲瑤治得很好。

雲城主有氣無處撒，幹脆偷偷摸摸盯著飛雪教的動靜，以靜制動。

這一個月以來有無數好友邀請他加入圍殺蘇雪痕的隊伍，只是雲城主記掛著女兒的叮囑和意思，每次都以身體抱恙，又或者以要照顧雲瑤無暇分心為由拒絕了。即使拒絕了很多次，有些人依舊不死心，每天都上門拜訪，雲城主愁得腦子都大了。

今日他終於忍不住了，走到女兒的別苑，屏退了下人問雲瑤：“瑤瑤，你跟爹說說，你為什麽不讓爹趁機殺了蘇雪痕。”

雲瑤揚起臉龐，她沒有直接回答，只是說：“爹，女兒的眼睛快好了。再等三天，女兒便可摘下白紗，看看爹爹的模樣。”

城主不解，雲瑤垂了垂頭說：“爹爹是女兒心中最珍貴的人。女兒此番遭此大禍，得神醫相救是不幸中的萬幸，正因為如此，女兒才知曉病痛折磨有多難熬，知道意外來得有多突然。”

“女兒不想讓爹爹跟女兒一樣，女兒只想要爹爹好好的。等過幾個月女兒的身體痊愈後，女兒便好好孝順爹爹，讓爹爹後半生都過得開開心心的，不再為那些瑣事憂愁。”

雲城主悄悄地濕了眼眶，他大手一拍：“好，爹都聽瑤瑤的，只要瑤瑤開心，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爹爹也為你摘來。”

雲城主感動得一塌糊塗的回去了，心道還是女兒好，知道擔心自己的身體和安危。又有下人上來稟告有人拜訪，雲城主臉一冷，大聲說：“不去！”

那些人總想拉著自己一起去送死，自己可不會輕易地上當。女兒的雙目好不容易治好了，他才不會讓女兒再跟著自己去，發生什麽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劇。那樣的痛苦，一次就夠了。

蘇雪痕渾身是血，她表情冰冷宛若從陰間行來的殺神，蘇雪痕舔了舔紅潤的嘴唇，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：“你們當真是忘了。”

她的尾音拖得老長，聽得人膽戰心驚的。蘇雪痕垂眸睥睨著下方，冷冷笑起來：“當初是誰把你們從絕望裏救出來的。”

“本教主能救你們一條命讓你們脫離苦海，自然也能送你們回去讓你們生不如此。”蘇雪痕揮動長劍，在手中挽了個劍花，她把內力註入劍花中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前方數人一招致命，死無全屍。

新鮮的血液在腳下匯成了一條殷紅的河流，蘇雪痕揚起臉龐，她腳尖輕點，退到後方一塊巨石上。蘇雪痕一身白衣帶血，紅色鮮艷，妖冶明麗，蘇雪痕高舉長劍，氣勢使招，開始運行功法：“不管你們聽了誰的話，忤逆了本教主，你們便都該死。”

她說話時毫無感情，蘇雪痕勾了勾唇，澎湃劍氣噴薄湧出，所有人紛紛驚駭後退，生怕自己被波及。藏在人群中的人臉色冷了冷，連忙高聲說：“大家不要驚慌！其他的武林人士馬上就要到了！大家再等等，到時候她勢必會內力消耗殆盡，被我們活捉！”

本有了退意的人一聽，左右對視幾眼，立刻又有了勇氣。一人高舉長劍：“沖啊！殺了蘇雪痕為江湖武林除害！”

“蘇雪痕已經身負重傷，只要我們將她圍住不讓她逃走，這裏就是她的葬身之地！”

其餘人紛紛高聲應和，情緒高昂。

三日後。

雲瑤雙目上纏著的白紗已經可以摘掉，小桃親自為她摘下白紗，有強烈的光線襲來，雲瑤皺了皺眉，敏感的垂頭躲開。雲城主坐在一旁，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，見到雲瑤躲避的動作，他連忙問：“瑤瑤可覺得還好？”

雲瑤適應了小會兒，擡起頭來：“嗯。”

她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，眼皮與睫毛一起輕輕地顫動著，如振翅欲飛的蝴蝶。雲瑤的皮膚很白，是透著病色的蒼白，沒什麽血色。她原本意氣風發，模樣風華絕代，如今卻清清冷冷的，柔弱嬌貴，看得人心疼。

雲瑤吸了口氣，緩緩睜開雙眼。

屋內是熟悉的布置和裝飾，她眨了眨眼皮，含水的眼眸還帶著幾抹茫然和懵懂。隨後，那迷茫的眼神逐漸深邃，如藏起來的利劍，暗暗散發著犀利的光芒，無比危險。

雲瑤第一眼張望四周，視線所及之處，並沒有蘇雪痕的身影，即使早就知道屋裏沒有她，親眼看見時難免還是有些失落。雲瑤擡眼看向雲城主，臉上緩緩升起幾分笑意：“爹爹，女兒可以看見東西了。”

“好，好！”雲城主高興得直撫胡須，合不攏嘴。

雲瑤沒打算隱瞞雲城主，她直直望著雲城主的眼睛：“爹，女兒治眼睛的藥粉是蘇雪痕送過來的。那日她潛入女兒的房間原本想玷汙女兒，可不知為何又突然停下來，丟了一瓶藥給女兒治眼就走了。”

提起蘇雪痕，雲城主臉上的笑容淡了兩分。

三日的時間，蘇雪痕已經被眾人磨得筋疲力竭，隨時都會被人捉住漏洞擒住，到時候等待她的只有無盡的折磨和死亡。

“你的眼睛剛剛恢覆，不要想太多，先好好休息幾日吧。”雲城主站起來說，雲瑤跟著他的動作仰起臉龐，嬌弱的臉龐上表情很淡，可那雙溫和如水的眼眸卻叫人無法忽視。

“你的腿還沒完全恢覆，這幾日就別亂走了，好生待在房間裏。”雲瑤的腿泡了整整兩個月的藥浴，如今已有一些知覺，會有一些微小的反應。老郎中叮囑，恢覆時期雲瑤千萬不能亂走，以免日後留下隱疾遭受折磨。

雲城主說完就走了，雲瑤目送他走遠。小桃站在一旁，於心不忍地說：“姑娘，您的眼睛本來就是蘇雪痕弄的，她給你送藥也是應該的。”

小桃生怕姑娘對蘇雪痕產生感激之情，做出什麽驚天駭俗的舉動來。姑娘心地善良，若是因為這件事對蘇雪痕心生好感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。

雲瑤回頭看了看她，斂了斂眼眸沒說話。

蘇雪痕渾身是血，體內澎湃的內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。這些人自詡江湖俠士名門正派，做的卻全是些卑鄙下流之事，蘇雪痕的目光掃過眾多高手聯手布置的封鎖陣，揚唇不屑地笑起來：“你們就只有這些本事嗎？”

“一群人欺負本教主一個弱女子。”蘇雪痕不加掩飾的嘲諷使得一些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，蘇雪痕高高仰起下巴：“你們也不過如此罷了。”

“若是這次本教主能夠活下去，我蘇雪痕在這裏對天發誓——”她高舉染血的長劍，有血液從劍尖往下，流過她曾經白皙過如今卻只剩下傷口和鮮血的白皙手腕。

“來日我必將血洗整個武林！”

“死到臨頭還嘴硬。”前頭一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冷笑一聲，她往後用眼示意手下，手下得令，立即動手，欺身飛向蘇雪痕，勢必要將她殺死在這裏。蘇雪痕的動作因為疲倦變得遲鈍，被對方在肩膀上割了一條長長的傷口才堪堪躲開。

蘇雪痕捂著新的傷口，臉色陰晴不定，她冷冷看著那女子熟悉的臉龐：“當日本教主真不該救你。”

“如果今日本教主能活下來，本教主定要把你賣到勾欄院，讓你日夜接客，淪為天底下最卑賤的女子。不……”蘇雪痕突然笑起來，她笑得嫣然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底發涼：“讓你生不如死，連畜生都不如。”

女子臉龐冰冷，再也維持不住端莊儀態，氣急攻心大聲命令手下：“殺！給我殺了她！現在就挑了她的手筋！”

蘇雪痕匆匆躲避，卻因筋疲力竭被打落到地上，對方趁機將劍對準蘇雪痕，直直的刺下來。蘇雪痕無畏地笑起來，目不轉睛地盯著長劍刺向自己心臟的位置，對方動作迅速，她想躲卻有心無力，為時已晚。

蘇雪痕自嘲一笑，重活一世，沒能娶到雲瑤，反倒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。

當日就不該親近那小家夥兒，也不知道她那香囊裏裝的什麽藥，藥效如此強烈，害她內力過了許久才恢覆。不若如此，這些人又怎麽會是她的對手？

她恐怕命中註定會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小家夥兒的手中。

不甘心吶。

沾血的劍尖在蘇雪痕漂亮的瞳孔中放大，下一瞬就要刺穿她的心臟，刺穿她的胸口，到時候就算是神仙再世，也就活不了她了。蘇雪痕緩緩閉上眼睛，她想死得體面一點，免得日後小家夥兒聽說後，來為她收屍時嫌棄她邋遢。

“叮當——”

耳邊響起清脆的撞擊聲，有東西撞上了刺向她的長劍，將對方手中的劍撞得脫手飛開。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，蘇雪痕倏爾睜開眼睛，下意識扭頭向遠處看去。

那個人一身白衣勝雪坐在輪椅之上，雙目已無白紗，她面龐高貴清麗，氣質清冷端莊，五官明麗風華絕代，呼吸間盡是動人心魄。她氣定神閑，模樣風輕雲淡，嘴唇緊抿，顯示出她的幾分不悅。

小桃推著雲瑤上前，旁邊的人自動避開，為雲瑤騰出一條路。

周圍人不少，所有人自動避開她，連幾位德高望重的掌門也不例外。周圍熙熙攘攘，卻只有她那一處格外空曠，像極了高高在上的神仙。蘇雪痕放慢了呼吸，嘴唇勾起一抹滿足的笑，她來了。

雲瑤至中央停下，小桃推著她轉了半圈面對眾人。

雲瑤本垂著眼，她眼皮輕輕一擡，驚天一眼讓無數人失神一瞬。她的語氣聽不出悲喜，她坐在輪椅之上，背脊挺得筆直，聲音清亮：“她蘇雪痕，是我雲瑤的人。”

“今日誰若再想動她一根手指，便從我飛雲城五萬護衛的屍體上踏過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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